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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彤微微一笑,看着他眼睛说:“当时在成都开会,那个施一鸣揪着你打假,让我当众打了脸,那时候我就将你的花押看熟了,后来还自己练过好几遍。”

希孟满目茫然,将这话琢磨了好一阵,最后问:“你还好吗?”

得,这是以为她又“发病”了,胡言乱语呢。

佟彤不理会这个话头,在他指定的位置签了他的花押。她手很稳,笔画如蚊蝇之细。

这个花押淹没在巨幅长卷中,如大海里的一粒沙,就算别人知道位置,特意去找,也未必有那个眼力分辨出来。

画卷摊平在桌案上,岿然望天,清秀和浓郁融合在一起,述说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和原先那个“锦绣江山”的题目已经不太符合了。任谁第一眼看,都不会觉得它是一幅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作品。

从打第一笔草稿开始,他就知道,这不是为官家而画,是为自己。

佟彤蓦地问他:“你想没想过,人死之后,魂魄还不散,而是……存在什么地方?”

他靠在她臂弯里,慢慢躺回榻上,攒了些气力,才笑:“谁会奢望这些呢?”

“你觉得呢?”她不依不饶问。

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如果真是那样,我希望最好能留在这画里。”

佟彤霎时激动,问:“为什么?你放心不下?”

“那样我就能天天听到别人的赞美和膜拜啦。”他舒畅地一笑。

虽然此画还未曾公之于众,但他有足够的自信,就算是圣上本人,也只能对它叹为观止。

“对了,彤妹。”他忽然说。

他自知不久于人世,还管什么道德礼法,怎么出格怎么来,碍于身体虚弱,干不出什么太玩世不恭的事儿,但对“帝姬”直呼一个闺名,还是毫无心理压力。

他用完好的左手手指拨弄她的衣袖,温柔地说:“你这阵子一直跟我说,人有轮回,你我下辈子也许会重逢什么的,我都听进去了。但我若真走了,你也切莫将这些想法太当回事,别等什么重逢,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按时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