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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彤简直要仰天长啸了。他到现在还以为她脑子不清楚。即便是她把“下辈子”的种种情形都对他说了,他依旧以为那是疯言疯语。

还嘱咐她“按时吃药”呢!

什么叫虐心?被人虐心只是赚眼泪,她一边哭一边想吐血。

“我、没、病!”

他抬头望天花板,宽容地一笑:“在你说的那个千年后的世界,你当然是没病了。可放到现在,此时此刻,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没事,我们都有病。”

“好啦,不哭。以后若真有孟婆来灌我喝汤,我不喝,学你吐掉,满意了吧?”

佟彤跪坐在榻边,他颤着手,给她拭泪。

她凑近他的耳朵,近距离地看着那双纤长的睫毛开了又闭。

“既然完工了,”她旧事重提,“明天就让太医们给你做手术吧?万一有一线活路呢?下辈子什么的不靠谱,咱们争取这辈子再拼一把,好不好?”

希孟不知道“做手术”是什么意思,但上下文一听,也明白了她的提议。

原本他不奢望在这画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完工。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发狠,用透支身体来换取瞬间的灵感和思潮。

但现在又不一样……

他最重要的一桩心事已了了。

他的生活中多了一些奇怪的牵挂。

病痛的折磨时隐时现,有时候就像睡梦中的噪音,身体已习惯它的存在,但当他出离这种习惯,猛然意识到的时候,那痛苦就接踵而至地打击下来,让他咬紧牙关,说不出话。

许久,他才微弱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