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利闹了个大红脸。维克托没有生气,他越发确认了,他这一路估计都在琢磨怎么让勇利更下不来台呢!明白自己又被耍了,勇利反倒彻底放心了。

“瞎说!”他分辨道,“每年我妈妈都剪好多好多的绣球花送给雅科夫!”

“那是宽子给雅科夫的,又不是勇利给维克托的。”维克托指出,“这很过分,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做派——一面倾慕人家,一面又毫无表示!”

“我……”勇利哭笑不得,“行行行,我现在给你买束花行不行?喏,”他从路边的夜来香树丛随手摘了一朵小花,亦步亦趋的追上维克托,“给你。”

维克托看了他一眼,居然真的把花接了过去。他看上去心情好多了——不,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有心情不好过,从一开始这家伙装出生气的样子,估计就是为了充分享受勇利的忐忑不安吧!维克托把捏着花的手背在身后,带着笑意走了几步,勇利跟在他身后,因为他居然真的接受了自己的花而心脏砰砰跳——不管是不是开玩笑,但总归是一个送了花,另一个收下了啊,他不无苦涩的想,不管怎么说……都收了啊;但同时,他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他从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勇敢过,想要一股脑把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再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告诉维克托自己的想法,然后迎接命运,但那一刻已经远离了他,勇气和自由都一同远离了他,他又回到了自己打造的铁笼里。

“所以……”维克托又开口了,勇利强打精神,准备迎接新一轮的玩笑,“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当然不!”勇利吓了一跳,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他急匆匆的叫起来,“我都多大了,早就能分清男女了好吗!”

维克托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的一眼。

“喔。”他不高不低地说,“是吗。”

不是,勇利心里想,不是。这是假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冲动咽下去。

我答应了和维克托一起去找莉莉娅的。他对自己说,如果说出来,让维克托知道这样平凡的自己对他居然也有那样的想法……他不敢想接下来会怎么样。如果说出来,这趟旅行现在就结束了。如果说出来,我和维克托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那么……他忽然意识到,我为什么不说出来?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吗?我为什么不说出来,然后我自己也解脱了,维克托也自由了?

话已经到了嘴边了,可他就是说不出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好多年了。”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说出来是那么的困难呢……

“所以你现在不喜欢我了。”维克托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抬头看了一眼星空,“……是因为我害你不能再跳舞了吗?”

“什么……不是不是不是!”勇利的思绪被打断了,他总是避免不了被维克托牵着鼻子走,他大叫起来,“你在说什么,不是的!”他口齿都不灵活了,“我没有……我不是因为那个……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他越发说不清了,拜托是开玩笑,拜托是开玩笑吧!他心里大声的恳求着,但维克托没说什么,只是对他笑了笑——没有促狭的眨眼,也没有露出恶劣的心形嘴,只是单纯的翘了翘嘴角,但他的眼睛——勇利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觉得维克托眼里有东西在流动,这让他彻底不知所措起来。

“真的不是那样。”他徒劳的辩解着,“我从没恨过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