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他含混地嘟囔道,摸索着身下的被子,“好冷……”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铺的严丝合缝的床铺里扯出一个小角,然后一点一点的把被子整个扯出来,把自己卷成了一个拙劣的寿司形状。

维克托觉得很好笑。这一夜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长了,太多的事发生了,然而一天结束,他和勇利在这里,他还是那个维克托,勇利也还是那个勇利,就好像河流中的两块相隔甚远的顽石,没有因为水流的冲刷而改变一丝一毫遥遥相望的处境。

维克托和勇利之间的关系,或许一开始就没有过挽回的余地。他靠在阳台的玻璃拉门上,玻璃的寒冷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体温,勇利留下的体温,他觉得自己也喝多了,只是一个肉体、一个驱壳保持着机械的运动支撑着他回到这里,他的脑海中仿佛有好几个不同声调的尖锐忙音在同时播放,直到他冷透了,它们也没停下。

床上的寿司卷动了动,从一端探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来。胜生勇利费力的抬起头,找到了维克托。

他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我好像喝多了。”他小声说道,“维克托。我好像喝多了。”

“我想是的。”维克托回答道,他走过去,坐在了床边,勇利被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他看起来出奇的孩子气,眼睑没精神的半垂着,像是不好意思和维克托直视一样。

“你和克里斯谈得怎么样?”他问道,“有结果吗?”

“没什么结果。”维克托轻声说,这一刻就连空气都变得有股甜丝丝的味道,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停留在这一刻——没有争吵、也没有心结,只有两个人,不考虑是什么关系,也不考虑要往哪里走,只是单纯的在一起,他和勇利,就他们俩。

“哦!”勇利低低地说了一声,“我很抱歉。”他从被子卷里探出一只手,攥住了维克托的一个小手指头,他的手心儿潮乎乎的,就和小时候一样。他的眼睛也潮乎乎的,“他……他看上去挺好的。”勇利真诚地说。

维克托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说挺怪的。”

“是挺怪的。”勇利说,听上去鼻音很重,“但他是你的……朋友,所以他肯定挺好的。”

如果你知道他今天出了什么主意,可能就不会这样想了。维克托默默地想,但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他试着反握住勇利的手,勇利像被电了一下似的,嗖的把手收走了。

他们又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我出汗了。”勇利小声说,“我身上都是汗。”

他听起来就和小时候感冒时一样。

“那说明你快要醒酒了。”维克托说,不自觉的也换回了少年时代轻声细语的声调,“要不要洗澡?”

“我没法洗澡,”勇利说道,听上去非常的认真,“我会摔倒,会磕到头的。”

“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