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耸了耸肩,他正要说话,手机屏幕却先他一步亮了起来,提示有邮件。

“啊哈,”他轻快地叫了一声,“成了。”他抬起头看到克里斯的表情,解释道:“我定了蓝鸦镇的法国餐厅。”

“哦,真浪漫!”克里斯用一种甜蜜的声调说道,“但你不必如此的,你知道我不爱吃法餐……”

两位朋友对彼此假笑了一下,维克托站了起来,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里。

“我要去找我的男孩了。”他趾高气昂地宣布,“不陪您浪费生命了。”

“滚吧。”克里斯回答道,“我会一直坐在这儿,欣赏那个洗碗工的性感屁屁。”他扬了扬眉毛,维克托坐了个呕吐的姿势,转身走掉了。

后来想起来这份乐观真实过于盲目了——他居然以为爱情真的拨开迷雾、在这一刻朝他招手了。

维克托在餐台附近没有找到勇利。此时将近中午,拖着稀稀拉拉的脚步来吃早午餐的游客变得多了起来,维克托穿过两个争执不休的老夫妻,向餐厅经理问道:“嘿哥们儿,帮个忙,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这么高的男孩,”他比划了一下,“亚裔,长得非常好看,还带着一副可爱的眼镜?”

梳着油亮的背头和两撇小胡子的经理打量了他一眼。

“'非常好看',啊?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他干巴巴地说,“但只有一个亚洲男孩来过,去洗手间了——嘿等一下,你是东欧人吗?”他的神情忽然变得狐疑起来,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不,完全不是,我出生在赤道几内亚。”维克托随口说道,“洗手间在哪个方向?”

餐厅经理看上去还是一副不大信服的样子。

“左拐走到头。”他说道,“你脸上那是什么,是疤吗兄弟?”

但维克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做了个草率的感谢的手势,就要飞快地转身,就是这个时候,他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那人大叫了一声,维克托心中顿时飘满了欢欣鼓舞的彩纸,他开心得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勇利!”他说道,“我找你好久。”——其实并不久,但他觉得仿佛已经和勇利分开了一个世纪。他低下头细细地打量他的——现在终于可以大胆地承认而不用再遮掩——他的心上人,勇利没有戴眼镜,他的刘海湿了一撮,下巴颏上也滴着水珠,胸口更是被洇湿了一大片。

“这是怎么了?”维克托问道,“掉游泳池里了?”

“没有。”勇利说,嘟囔着举起手给自己戴上眼镜,镜片上起了一层雾气,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傻,维克托笑起来,又把他的眼镜摘掉了。

“还给我!”勇利的反应出乎意料得激烈,他开始伸手试着去抢回自己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