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利——尽管现在已经神志清明一身舒爽了——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克里斯觉得他太拘谨了。

“我和维克托不是朋友,”他解释道,“他是我以前的看护人。”

“哦!”克里斯说了一句,他枕着手臂坐了一会儿,像是在品味着勇利的话中的真意,“好吧——那你最好再睡一觉,你才睡了四十分钟。”

他说着,伸出手把灯关了。勇利捧着杯子无声地在黑暗中坐着,半晌,他放下杯子,下了床。

“怎么?”克里斯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我……我去看看。”勇利含糊其辞地解释道,“我……就那个……”他不确定维克托希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知道他饱受失眠折磨,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逼着维克托丢掉安眠药的事,他只能支吾,但这明显引起了克里斯的兴趣。

“怎么啦,难道可怜的老维克托现在还在梦里惨叫吗?”他的床上传来一阵窸窣声,克里斯也坐了起来,挠着后脑勺,“他不是在吃药吗?”

勇利的脸在黑暗中发起烫来。“惨叫?”他问道,心在那一刻被扯了一下,“什么惨叫?”

“好吧,'惨叫'过了点儿。”克里斯说,“就是会翻来覆去地瞎折腾、喘不上来气——我跟他一起住过一阵子。”他察觉到勇利的疑惑似的,又解释了一句。

住过一阵子……勇利的手攥紧了门把手。他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让克里斯去查看更恰当。“那我……”他的声音在黑暗中犹犹豫豫地响起,被克里斯的大嗓门压了过去。

“走吧,一起看看去。”他说道,比起担心听上去更像是觉得有趣,“我不止一次想知道他到底在梦里嘟囔什么……没准一百零三次是个坎。”

他毫不避讳地搂住勇利的肩膀,他们俩一起推开房门,穿过套房的走廊,来到了维克托的房门口。直到这时,勇利才意识到房间的安排似乎别有深意——也许多跟自己相处的每一秒对维克托来说都是煎熬。

这下他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进去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超大号的电灯泡。但克里斯已经推开门,把大半个身子探进去了。

“哦瞧瞧他,”克里斯用一种夸张的怜爱语气说道,“怪招人疼的。来。”他说着,不由分说地拉住勇利进了房间。

维克托正躺在那张双人床上,被子压在一只胳膊底下,另一只胳膊屈起,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放在脸边,光是在门边都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哎哟,小可怜儿又夜惊了。”克里斯说了一句,“走,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