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关键要素

伊丽莎白便一一介绍起她关注的这三名男士。

第一人名为利奥.多诺万,据说是一位十分虔诚的信徒,他曾经在西城担任某间教堂的主教,在三十多年前因病离开往日教会,似乎是去乡下疗养身体了。

第二人名为曼弗雷德.科拉姆,他是在拉米法城东郊的镇上长大的年轻人,到拉米法城来工作,遇到了不少困难与厄运,最终信仰了安缇纳姆。

他也是这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三十多年前的时候他已经年近四十,始终是单身汉。他是因为一场交通事故而突然去世的。

第三人名为科吉歇尔·兰斯洛特。这位正是刚刚伊丽莎白提及的,因为家道中落而来“投奔”往日教会的教士。他原本是个贵族,但早已经失去了这个姓氏所带来的荣誉与财富。

他成为了往日教会内部的一名教士,因为这个职业对于贵族来说也足够“体面”。他在东城的某家教堂当过教士,未曾成为主教。在三十多年前,他离开了往日教会,自此行踪不明。

当时他应该是三十岁左右,因为家庭问题而始终独身。

他的家人似乎希望他娶一位家境优渥的女士,仍旧抱有着复兴家族的野心。但是科吉歇尔本人对此毫无意愿,因此便始终没有与任何女士有过私下交往。

……事实上,在听闻第三个人的姓氏的那一瞬间,西列斯就已经感到了一丝意外了。

科吉歇尔·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

……他昨天晚上才刚刚将注意力放到兰斯洛特剧院那儿,结果今天就有关于这个剧院的相关信息冒出来了?

命运的确相当给面子。他心想。

几乎是某种直觉、本能,将他的注意力引向这个名字。他意外地觉得,伊丽莎白女士的做法,或许真的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切斯特医生的父亲。

事实上,如果伊丽莎白知道兰斯洛特剧院的存在的话,那么她肯定会在更早的时候就关注起拥有这个姓氏的科吉歇尔。

但是,伊丽莎白并未深入参与到关于凯兰的相关调查之中。她的确知晓自己家旁边曾经租住的那名孕妇,似乎与旧神追随者的阴谋扯上了关系,但是她从未知晓兰斯洛特剧院的存在。

况且在那个时候,兰斯洛特剧院也并不显得可疑。

……只能说,这是一个令人意外的巧合。

同样在刚刚得知兰斯洛特剧院相关事情的班扬骑士长,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伊丽莎白怀疑地问,“你们难道了解什么相关的线索吗?”

西列斯思考了一下,便将凯兰、兰斯洛特剧院,以及最近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慢慢告诉了伊丽莎白。随着伊丽莎白一点一点明白过来,她也不禁露出了意外和惊讶的表情。

“……所以,兰斯洛特剧院很有可能,与最近在拉米法城作乱的旧神追随者有关?”伊丽莎白立刻反应了过来,“而这群旧神追随者,就来自北面?

“这个科吉歇尔·兰斯洛特,的确很有可能是切斯特的父亲?!”

伊丽莎白几乎立刻就激动起来,那激动中还带着一点不敢置信的意外。她从那成堆的档案资料之中找到这三个名字的时候,她只是抱着一丝期待。

甚至于,今天她与西列斯、班扬提及这三个名字,或许也是因为调查彻底卡住了,所以她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但是,最终的人选就在这三个名字之中吗?

伊丽莎白甚至感到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与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西列斯仍旧冷静地说:“没法确定这个人是否就是医生的父亲,不过,他的确显得十分可疑。”

那惯常的冷静让伊丽莎白突然凝视他瞧了一会儿。

西列斯有些疑惑地回望着她。

伊丽莎白突然笑了起来:“诺埃尔教授,我十分好奇,您究竟在什么时候才会没法保持这种冷静……在您的恋人面前?”

西列斯:“……”

他露出了一个略显无奈的表情。

短暂的调侃过去之后,伊丽莎白也慢慢恢复了冷静。

她转而仔细提起这个科吉歇尔·兰斯洛特的事情来:“有一些年长者对他还残留着些许的印象。他们说这个男人是个体面人,不过对家族彼时的落魄也十分坦荡。

“比起他父母长辈希望家族复兴的野心,他看起来更加坦然接受家族的衰落。不能说他真的就是吾神的虔诚信徒,但是他的确比教会内部的许多人都更加诚心与诚恳。

“他是那种……会在下雨的时候借你一把伞的人,某人在提及他的时候就是这么形容的,似乎他真的借给这人一把伞一样。

“……据说科吉歇尔喜欢戏剧,有这样一种说法。不过这无法得到确认。只是有人说似乎曾经在剧院区看见过他。”

“在三十多年前?”西列斯问。

“是的。”伊丽莎白点了点头,“在三十多年前。”

她显然明白西列斯的意思。

如果真的有人在三十多年前的剧院区,见到过科吉歇尔,那么这人与兰斯洛特剧院的关系,似乎就更加可疑了。

……他的家族,或许真的曾经拥有过兰斯洛特剧院。

伊丽莎白也沉默了片刻。

班扬不禁感叹说:“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又问:“那么,关于科吉歇尔的去向呢?”

“关于他的离开……”伊丽莎白想了想,“据说是他家中出事,所以他得回家照料家事。似乎离开得相当匆忙,本来说是只离开一阵,一两个月,但最终却再也没有回来。

“至于他的家族,之后也再没有人听说过相关的消息。”

“家中会出什么事?”班扬感到一丝困惑。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她说:“我翻阅了一些人事调动的相关资料,的确找到了科吉歇尔离开时候的申请文件,他原本是请了三个月的长假,但是并没有回来销假。

“此外,关于他请假的理由,他文件上也没有详细写……他可能是口头上告知他当时的主教的,所以没有在文件上写明。而那位主教,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西列斯不禁感到些许的遗憾,他又问:“那么,他具体是在多少年前离开的?”

“雾中纪367年的八月初。”伊丽莎白确切地说,“也就是……切斯特出生的那一年。”

他们面面相觑。

不知道为什么,这似乎显得这位科吉歇尔·兰斯洛特更加可疑了。

班扬想了片刻,便试探性地提出一种可能:“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的孩子将要出生了,所以他才会请一个长假去陪伴孩子的母亲?”

伊丽莎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她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但是,却因为某些事情,他们不得不让切斯特独自生活。”西列斯低声说,“另外一个问题是,为什么约瑟芬主教没有联系往日教会。”

伊丽莎白与班扬也都点了点头。

伊丽莎白想了片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说:“所以,教授,您是要调查兰斯洛特剧院的吧?”

西列斯点了点头。

“那我能将这事儿拜托给您吗?”伊丽莎白语气轻松地说,“既然您会调查兰斯洛特剧院,那就顺便调查一下这个科吉歇尔·兰斯洛特吧。”

西列斯:“……”

虽然的确是可以“顺便”调查一下,但是……

……他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这件事情,感到他沉甸甸的日程表上似乎又得多加上一条。

不过,当然了,这个问题其实本来他也是要关注的。

三十四年前。这个年份始终阴魂不散。

结合刚刚琴多提供的消息,兰斯洛特剧院也遥遥与切斯特医生的出生扯上了更深的一重关联。

雾中纪367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那场造成了“剧院区的规矩”的舞台事故、交易会谋杀未遂的那名受害者的出生,以及,切斯特·菲茨罗伊的出生。

他是从多萝西娅那儿了解到“三十四年前”这个具体的年份,而同样也是那一天,他得知切斯特医生就出生在三十四年前。

当他们意识到这个年份的巧合之处的时候,他们便感到这巧合很有可能将他们的思路引向新的方向。

那个时候西列斯就产生了一个猜测,他怀疑剧院区的那场意外,直接导致了约瑟芬·霍西尔不得不生下这个孩子。

……当时他们还认为,这个孩子对于约瑟芬来说,可能是十分意外的。只有可能在某些意外的情况下,约瑟芬才可能被迫生下这个孩子。

不过从伊丽莎白的态度来说,她似乎认为,这个孩子如果不是约瑟芬自己同意甚至于期待着的,那么约瑟芬不可能生下这个孩子。这位约瑟芬主教可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但是,这样一来,西列斯反而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约瑟芬与柯吉歇尔的爱情结果,那么为什么切斯特的存在从未为人所知?

他感到整件事情疑窦重重,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为什么约瑟芬·霍西尔来到拉米法城的事情,不被任何人知晓?甚至连往日教会都不知晓?

为什么科吉歇尔未曾通知往日教会?难道是约瑟芬不让他这么做?

约瑟芬·霍西尔必定是带着那个泥碗一同出现在拉米法城,但是,她的出现仿佛无关紧要一样。

……而那场三十四年前发生在兰斯洛特剧院的意外,又是否真的与切斯特的出生有关呢?

当西列斯抵达兰斯洛特剧院的时候,卡洛斯·兰米尔正大发脾气。

海蒂和琴多站在旁边,表情都有点高深莫测。

“……您来了。”琴多头一个注意到西列斯的到来。他走过来,亲昵地挽住西列斯的手,看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西列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卡洛斯,一时间有些困惑:“他怎么了?”

“就是为了三十四年前的事情。”琴多的语气颇为玩味,“他十分烦躁,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事儿会发生在兰斯洛特剧院。”

他们并不在表演厅,而是在侧面的一个走廊里。光线略微灰暗的走廊里,卡洛斯的面前站着一个看起来应该有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后者正皱着眉,露出了一种十分烦躁的表情。

“那个男人是谁?”西列斯又问。

海蒂走了过来,随口说:“就是将兰斯洛特剧院卖给卡洛斯的那名商人。卡洛斯想要问清楚,三十四年前的事情究竟怎么一回事。”

西列斯有些诧异,不过这个人的出现倒是一件好事,西列斯同样也想知道三十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耐心地等待了片刻。琴多说那些演员们正在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排练,原本是打算在舞台上排练的,但是卡洛斯显然觉得这有些晦气,就让那些演员去了另外的地方。

突然地,那名商人像是终于忍受不了卡洛斯喋喋不休的指责与抱怨了,他猛地爆发了。

他的声音大到盖住了卡洛斯的声音:“好了,小伙子!我承认你说得对!我的确是故意隐瞒这件事情的,但我当时买下这座剧院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卡洛斯猛地怔住了,像是被这人洪亮的声音吓到了。

他盯着这名商人看了一会儿,然后嘴唇动了动,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威胁一样:“那么,现在,给我讲清楚!”

那名商人并没有被吓住,他的身上像是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场,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接手了一家剧院,二十五年前我还年轻,野心勃勃,打算在剧院区做出一番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