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个小油嘴儿怪会说哩!”柳氏拍拍唐婉的手,与唐芳道:“你不知道,满族中这许多女孩子弟,只婉儿常来我这坐坐,惯常打秋风的,今日不知她又想着我这甚么好的了。”

这话一出,下头丫鬟仆妇皆陪起笑来。

唐婉作势不依,朝碧云笑骂道:“瞧见没?二伯母惯会笑话我,还不赶紧把我带的好东西,全摆上来,省的又要说我打秋风哩!”

“哎哟你个妮儿,还有好东西带来?”柳氏拔高声调,与唐婉说话俱不拿乔,可见是当真喜欢侄女儿的。

说起来唐忠这一家子,与唐诚只生唐婉一个女儿不同,夫妇俩五六个子嗣,俱都是儿子,没得一个女儿,柳氏做梦都想,是以对族中女孩儿多有稀罕。

可也就唐婉独独对了柳氏眼,时常送些吃用东西,虽不常住,倒也有些说道。

碧云诶了声,忙往外头去,须臾领着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进来。

箱子打开,只见里头红灿灿,浸润润一株血红珊瑚,色泽喜庆,见之欢喜。

便是连唐芳这样的侯门夫人,已见过不少好东西,也不由看愣了眼。

“天老爷!这多贵重东西,你却要孝敬我这老婆子?这可不成的!”柳氏忙抓住唐婉的手,不肯要。

这红珊瑚多贵重,柳氏不是不知道,如此半人高,便是进贡给官家也使得,怎的唐婉一下大手笔送来。

柳氏不得不多想,生怕唐婉不知轻重,稍后回家杨氏要责骂她。

唐婉忙摁住柳氏的手,笑道:“二伯母这事作何?甚的好东西你不敢要的?却不是我巴巴送来,我娘让我带来,说我得了二伯母家多少好东西,送个红珊瑚怎的?”

“你若是不要,我还乐得带家去,做我私房哩!”

说着又让碧云收起来。

碧云堆下笑来,道:“姑娘不许闹,这却是夫人要送的,说是下月二夫人寿辰,多早晚要送,不如趁着这会子带来,省的在家越看越喜欢,后头就不舍得了。”

这话立时让柳氏愈发笑了,能让妯娌惦记送礼,谁不乐意呢。

唐婉笑道:“听见了?是我娘要送的,还不快快收好?凭白让我惦记。”

柳氏点了点她的脑门,吩咐婆子收回库房。

正动手间,唐婉不经意间道:“可仔细些,这是牛血珊瑚,比之一般珊瑚难得,千万放在通风阴凉处,莫要太热太湿,都会坏的。”

“家中还剩那株,我爹宝贝得甚么似的哩!”

“原你家中还有,那我可要收好了。”柳氏这才放下心,又道:“你眼里头,总对这珊瑚惦记不忘的,你爹娘手里头好东西多的很,你想要甚么没有?这珊瑚二伯母定是要手下的!”

柳氏说笑一句,攥着唐婉的手,忙催促人赶紧搬走,似乎真担心好东西让猴儿侄女抢了般。

说来柳氏看到这珊瑚,一桩心事便悄然放下,家中五六个孩子,大儿子也要说亲了,身为长子,说的媳妇不能太差,聘礼也不能寒酸。

她与唐忠都不善经营,家中资产有限,有了这红珊瑚,往后娶媳妇儿下聘,总上得台面。

坐她身侧的济阴候夫人唐芳闻言,仔细打量那牛血珊瑚,便笑道:“还是二嫂便宜,得了这么个宝贝,我是没个福分的。”

唐婉笑了笑,从碧云手上拿过巴掌大的盒子,道:“可不兴恁个说,便是二伯母有的,芳姑姑也有,倒不是特意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