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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琮半靠在榻边,左手轻揉着枕上一缕散落的发梢,发梢的主人已经睡熟。

通体舒坦的女孩在吃了碗心心念念的冰后,很快便陷入梦境,发丝柔顺地散着,身躯安静地蜷着,连呼吸声都细小乖巧。

而江琮还没什么睡意,在闭眼之前,他必须把这几天的事再完整地,好好地想一遍。

那个细作在死之前透露了两句话,而他为了问出这两句话,几乎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能潜伏进青云会躲藏这么久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被撬开口——这个细作能进入青云会,已经是种很不得了的证明。

江琮遇见过很多难缠的拷问对象,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

曾经,有个形貌和说话方式和孩童一毫不差的人,拥有天真的话语和逼真的演技,从被捉过来开始就一直哭喊,吓得尿了裤子,哭着叫爹娘,叫到厥过去。

负责问话的下属几经受挫,几乎认定这不是要捉拿的对象。

“主上,子时三刻大榕树西就这孩子经过,是不是那边传错了消息,他怎么也不像啊?”

于是江琮说把人放了,只不过在放人的时候,他静默地出现在监牢尽头,看着那孩子如何听闻消息,如何在地牢内跌跌撞撞地奔跑,寻找出路。

在孩子第三次借用摔倒,在地面留下记号时,江琮的无名剑穿透了他的肩骨。

在这只是一个畸形的成人罢了。

惨嚎和怒骂听多了便已习惯,虚与委蛇和拖延周旋也很好处理,对江琮而言,麻烦的只有两类。

话太多的,和话太少的。

前者会自我欺骗,用一个连自己都能骗过的假事实对付审问,极难辨别。而后者便不必说,他们往往一清醒便会求死,直到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