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三)

“好些天了,本座都忘了问你们二人的姓名。”闲着也是闲着,白玉楼忽然想起这件事,垂头看向两人。

她们俩学了几天的宫女礼仪,已经做得像模像样,闻言低眉敛目,异口同声答道:“贱名不足挂齿,愿等娘娘赐名。”

白玉楼满意颔首:“合该如此。”

小徒弟的宫女,自然该让小徒弟起名。一会儿就直接留她俩在徒弟身边伺候,要是徒弟不肯直接跟他回宫,有两个出身大族的宫女在那儿杵着,也能叫让章氏忌惮一二,不敢轻举妄动。

前院拆门槛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即便薛轻雁在后院里足不出户,也从路过的仆妇嘴中听到了一二。这群人也是胆大,平日里碎嘴便罢了,帝王登门还敢议论这些,可见章氏着实没什么管家的本事,压根管不住下头的人。

薛轻雁剥着自己偷偷从池塘里摘来的莲子,边听边乐。她平时吃不到什么点心水果,莲子已经是难得的小零食了。

她心想,现在这位皇帝也不知道是真的排场大还是故意折腾人,要是后者那可太损了。希望对方再接再厉,多来一点,最好能让她亲眼过去看看好戏。

这么想了没多久,前院当真派了人传她过去。薛轻雁一愣,继而大怒。

她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里头有问题。以往来了客人,继母都恨不得把她藏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怎么可能主动唤她去见客?他们铁定没安好心,可她却不能拒绝。

薛轻雁咬了咬唇,心知继母不会给她机会逃跑,只得硬着头皮跟随传信的婆子出了门。

她回忆起自己之前的猜测,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继母想让妹妹入宫当皇后,很可能是皇帝瞧中了他们家的女儿,或者家里主动想送个女儿进宫笼络皇帝。但因为皇帝风评不好,他们舍不得把薛明月送过去,就盯上了自己这个替死鬼。

帝王都到国公府了,根本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如今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入宫,要么死——毕竟不管她是装病,还是假装失去贞洁,好借此躲过入宫,最后都会被继母抓住机会让她直接“病逝”。

怎么办?薛轻雁一边往前院走,一边在脑子里疯狂思考对策。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直被养在深闺中,没什么特别的能耐。很多时候计谋再多,别人不接招、自己实力太差,也是没用的,此时的她便是陷入了这一困境。

前后院距离再远,过去也要不了多久。婆子根本不容她磨蹭,带着她很快抵达了待客的正厅,把她往里一推,接着守在门口,免得她借机逃跑。

薛轻雁回头恨恨地瞪她一眼,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踏入了屋内。

这会儿距离白玉楼走下撵车其实也没过多久,继夫人提前就叫人去喊了薛轻雁过来。她不像安国公那么害怕皇帝,见白玉楼在上首落座之后,迫不及待地就提起家里容貌倾城的女儿。

白玉楼随意撑着脸听她絮絮叨叨,另一手把玩着一把寸许长的银制小刀,看得安国公心惊胆战。他想提醒夫人不要喋喋不休,万一惹恼陛下被戳一刀那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