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三)

可继夫人根本没察觉他给自己使的眼色,满心想着赶紧把碍眼的继女跟上头这个短命皇帝绑在一块儿。白玉楼正等着徒弟过来呢,难得容忍了她片刻,没有直接动手。

终于,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白玉楼指尖微动,想一刀戳透继夫人的舌头,不过终归还是没动手。刚见面,不能太凶残,会吓到轻雁。

好在继夫人也听到了脚步声,嘴里的话音一顿,聪明地消了声。她想着这会儿得给皇帝安安静静观赏继女容貌的时间,自己的声音反而会破坏气氛,倘若陛下因此没能瞧上继女,那就得不偿失了。

“民女薛轻雁,见过陛下。”薛轻雁还未看清上首的人,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白玉楼眉头微蹙,不想让徒弟行这些尊卑上的虚礼。但转念一想,徒弟跪师父是常有的事情,他不拿这当作民女跪皇帝就是了。

“起来吧。”即便如此,白玉楼也不欲叫徒弟为此费神,他卡着点开口,几乎是薛轻雁刚刚屈膝还未跪下去,便得到了赦免。

听着皇帝的声音,薛轻雁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动。她总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听过很多遍,很熟悉,而且好听极了,可她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她有点控制不住想落泪的冲动,仿佛在外受尽了委屈的小可怜终于回到了亲人身边。可是不行,不能在皇帝跟前哭,帝王跟前失仪是要被押下去打板子的。

薛轻雁深吸一口气,忍住泪意,垂头站在那里。继夫人见状有些着急,想催促她抬头给陛下看看,被安国公一把拉住,及时止住了没有出声。

“可是受委屈了?”白玉楼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递了一方手帕过去。

薛轻雁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呆愣愣地抬头看过去,对上一双关切的眼。她身形一颤,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甚至忍不住想扑到对方怀里去诉苦。

不等她想好怎么回答皇帝的问话,继夫人先坐不住了。她甩开丈夫碍事的手,连声表示薛轻雁也是她女儿,怎么可能受委屈云云。话里话外还习惯性踩一脚继女,暗示这丫头小家子气,经常装可怜。

白玉楼听得刺耳,这次实在是不想忍耐,反手把小刀丢了出去。有神魂辅助,根本不必特意控制角度,刀在半空中拐了个小弯,朝下扎穿了继夫人的舌头。

一声凄厉的哭嚎之后,她被太监们面不改色地拖了下去。安国公吓得两股战战,不敢言语。

他虽是军功起家,可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养尊处优,早没了曾经的血性。

更何况他本人极擅钻营,当初的军功就是抢来的,实际上在战场上没什么建树,也就打打本事一般的村匪。那些匪徒本就是村民过不下去落草为寇,根本不会什么兵法战略。

——狗皇帝他爹,也就是真正的先帝,是愚不可及的蠢蛋。此人非常好忽悠,不少重臣贵勋都是靠着嘴皮子混到的权势。

薛轻雁看着父亲和继母的惨状,眼睛忽然亮了,心里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