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降了,我才二十二岁,还不想死。”

红短发女人向驾驶舱外走去。

“我劝你听那个六眼家伙的,那样你能死得轻松点。”

偷渡船不大,船头到船尾仅七八米长。

查尔跟着铃来到甲板上。

船头处,立着一抹高大的背影。

直升机仍在布满星辰的墨蓝夜空中持续盘旋,弯月倾倒银白光辉,照得漆黑海水的海面荡着粼粼波光,那头银白短发也漾出秘银似的光泽。

那人转过了身。

海风劲道,拂乱银白刘海,吹动纯白t恤。

宛如出自雕塑家之手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一张面容,那人双手揣兜,下滑的墨镜将掉未掉地戴在鼻梁上,那姿态闲适得如同方才睡醒。

“哟。”

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在月光下微微烁亮的苍蓝眼眸宛如瑰丽宝石,其视线冰凉地落在灰棕发男人身上。

“把我的式神交出来。”

“我跟这个老男人不是一伙,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蠢事,我只是收了他的钱,帮他开船。”

红短发女人高举着双手,作出投降姿势,她脸上带笑,额角却渗出冷汗。

“别杀我,我虽是诅咒师,却没杀过人,我只是利用术式得过一些不义之财。”

“红发诅咒师,我暂时没空处置你。”

银发男人依然在笑。

“我现在很忙啊,有其他优先处理事项。”

脊背已被冷汗浸透,查尔一生中从未像此刻这样后悔过。

可事已至此,死局已定。

他应该怎么办?

反正他一定会死……不如……不如!

——不如把人形式神丢进深海!谁都别想得到她!

灰棕发男人猛然一动,那张满是血迹和灰尘的面孔因疯狂而变得目眦欲裂,他将手中的黑色皮革公文包,大力抛向夜色中的大海。

公文包呈抛物线飞速下坠,即将触及暗色的海面,落进幽邃的海水。

“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发疯啊。”

查尔听到银发男人嘀咕了句,下一秒,他听到了无比凄厉的尖锐惨叫。

——那惨叫源于他自己。

四肢被扭曲绞断,灰棕发男人倒在甲板上,难以忍受的巨大疼痛让他涕泗横流地哀嚎着。

将他变成这种模样的银发男人,正凌空立在海面之上,单手端着那只黑皮革包。

“莲在这里面吗?”

丝毫不理会甲板上在血泊中蠕动着的诅咒师,银发男人打开了黑皮革包。

“诶,竟然变成了这种样子?!”

这是一颗比鸵鸟蛋略小一圈的透明水晶球。

小小的人形式神坐在球中。

那十二单衣同样等比例地缩小,浅绿色衣料堆满水晶球的弧型底部。

她抬头看他,一张雪白小脸和瓶盖差不多大,左右眼尾是迷你版的红白异色莲纹。

表情是一如往日的恬淡柔和,仪态是无可挑剔的优雅端正,只是因为体型太小,毫无平时那种高深莫测感,怎么看怎么……可爱。

五条悟用手掌心拖着水晶球,举到与视线持平处。

人形式神与他对视。

这球没有隔音效果,她的声音传了出来。

“五条先生。”

她很轻地说道,柔美嗓音流露出难掩的疲倦。

——水晶球囚笼的力量影响了式神,她此刻相当虚弱。

“抱歉……妾身没能妥善地完成任务……竟劳烦您前来搭救……”

“请您责罚……”

“虽说在凌晨跑到大海上,确实很麻烦。”

他笑着说。

“可我得负责接你回去嘛。”

“莲,你把任务完成得很棒,大家都平安无事。”

“不用强撑着,想睡就睡吧。”

“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