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娘说的甚话,青天白日喜从何来?恁得俺不自在

“婶婶救我!”

忽而金莲听迎儿一声呼救,捂着脸哭将起来,往她怀里蹭,迎儿在外头初听阮大娘话,好不害羞,又听潘妈妈这般说,吓得要不的。

迎儿哭道:“我是死也不嫁那等没脸的!凭他家财几何,我却瞧不上!我将来要与二爹爹婶婶一般,找个知心人过日子才好。”

一番话说的金莲面色红红,好不羞恼:“小丫头子说得甚么话!知羞则个。”

武大丢下吃食也不卖,搓着手往楼上来,站在楼梯拐角往上看,也不上去,道:“弟妹,这可如何?那厮要是打迎儿主意,咱得想法断了他念头,强逼人为妇女,没这道理。”

你说有没道理,如今世道,银子便是道理,金莲前世可不尝着这味儿,好不心酸。

潘妈妈见话唬人,立马对下笑来:“瞧我这嘴,恁不说人事,大郎别见怪,是我多言语。”

金莲见事急,撺掇着她娘起身去了,又安抚迎儿。

晚间武松归家,武大忙将阮大娘那话说了,一家子脸色都不大好。

武松脸色冷沉道:“莫怕,这事不定能成,他裘大户也不定能只手遮天,就能把咱家迎儿强要去,给他家浪荡子做娘子!”又对迎儿道:“你且放心,有二爹爹在,却是拼死也要护住你。”

武大抹着眼泪,哽咽不已:“都是俺不中用,带累迎儿,要不答应他们,在外头疯传起来,将来迎儿如何寻得好人家。”

武大只是哭,没得主张,武松怒得青筋暴起,却要收拾裘大户那一家子,金莲忙劝住,好说歹说一番才把人拉回来。

一时武家众人没章法,金莲只道:“迎儿这些时日暂且别出去走动,且看看情况如何。”

迎儿性子乖巧,听了金莲的话便依了,索性留待家中,打理食坊铺子,晚间点着油灯做针指,只夜深人静时悄摸垂泪,次日依旧早起浆洗做活。

果不然接下来两三日,阮大娘日日登门,好一番说道嫁与裘家的好处,初时武大金莲还有些好脸,过了几日便不耐烦搭理她,恰碰到武松归家,当头照脸把阮大娘数落一顿,对方弄了好大没脸,悻悻走了。

连过五六日,媒婆没再来,裘家亦不见动静,金莲自松口气,叮嘱迎儿暂且把恁事儿丢一旁。

正当二人说话间,一人脚步匆匆冲过来,脸色仓惶,金莲打眼一瞧,是紫石街斜对角卖头巾铺子的伙计来官。

来官急赤白脸跑到武家食坊,见金莲在,忙道:“二娘子且去瞧瞧罢,武大跟人打起来,闹得大了!”

金莲心底漏掉一拍,昨日有南门口食客定了两笼屉竹叶粽子,说是今天要,金莲便让武大送。来官家住南门口那处,出门要去铺子,就瞧见,武大跟裘大户家公子裘仁闹开来,武大几个牛高马大仆役把武大往死里打,谁都不敢去劝,只来官往日多跟武家说上话,特特赶来说事。

来官道:“那裘仁指使手下汉子打了大郎,大郎哪里是对手,我都瞧见被打趴在地,少不得要出事,二娘子你且去罢!”

金莲匆匆赶去,瞧见武大身上没一块好肉,闹事的早跑了,急的她通红着脸哭出来。

金莲道:“大郎你怎的这副模样!”

说罢,央着左右邻人一道把武大送还家。

武大迷瞪了眼,隐约瞧见金莲,内里吐了血,龇牙笑道:“弟妹,贼小狗势要强收迎儿,我听不过,便与他们动手,吃我好个巴掌!”言语未完,又吐出一口血来,人迷迷瞪瞪晕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