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囚根儿!你打量要找谁寻仇!

说罢,怪笑一声,又道:“我打眼瞧着,你是不想迎儿与我,才编排出许多张致来,是也不是?”

武松气急骂道:“愚蠢憨人!”

听到这般言语,金莲一时不知是哭是笑。

她素日爱惜脸面,早晚涂抹养肤润颜药膏,吃食上也多有节制,反是迎儿以往洒扫浆洗,做的粗陋活计,人虽年轻,看着却不如金莲悦目,两人站一处,说是姐妹也多有人认的。

于是金莲便道:“裘小相公,不瞒你恁话,你却是认错了,迎儿乃我家大郎小女,常与我同在一处。”

余下,自有武松道:“此乃我娘子潘氏,你莫看错了数!”

裘仁见两人面色,不似作假,往日心心念念小娘子,却是他人妇,登时蛮横霸道之心上来,将扇子一摔,撸起袖子。

“你做甚的?”金莲惊道,唬得直退在武松身后。

“做甚么?且告诉你二人,今日我这裘府,你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裘仁道。

却是明抢了,立时招呼仆人动手。

武松把金莲拉到一处,手中防身器械舞得生风,那打虎的功夫非一般人比,几下便把仆役打到在地,连裘仁耐不过也动了手,可被武松揍得满身肿痛。

武松直立在那,高高睨着裘仁等人,道:“今日起,你若敢再生腌臜心思,休怪我武松手下不留人!”

那厮得武松言语,面色之间未免惊惧,金莲已瞧出□□分,又见他头面不曾多伤,暗道二郎也知打人不打脸,给人留颜面,以为裘仁无甚大碍。

金莲道:“裘小相公,直恁的对不住,说来缘是你看不清,我等特来说清楚,且不管是迎儿是我,都与裘家无甚缘分,小相公把这等事过了罢。”

如此说话,两厢都便宜了。

金莲说罢,便拉着武松走了,裘仁狠狠啐了口唾沫,扬声大骂:“真个由你,我就不信了!今日这混事,我若教贼汉子脱得身,在清河县过活,我不喇嘴说,就把裘字倒过来!”

众仆役都被武松拳脚吓得,又怕主子这话惹怒武松,三两人把裘仁扶回家,不多时却见裘仁口鼻见红,唬得忙去请大夫不迭。

且说金莲武松归家,迎儿在帘下等着焦心,又听金莲一番话,又喜又怒。喜的裘仁那厮原是认错人,左右不是要娶她家去,而怒却是她本来妙龄,怎的比婶婶还老些,着实气狠了。

到晚间,迎儿早早洗漱,往金莲房中去,央著婶婶要些胭脂水粉摸脸,万不能让人把她面皮瞧低了,金莲都与了。

皓月当空,子丑之交。

油灯渐暗,一家子略洗漱,正要去睡,忽听一阵纷乱脚步声,一班衙役闯将进来,将武家院子前后围住。耀目的火把冒着黑烟,直把武家门头照得恍如白昼。

金莲武松俱从炕上起身,匆忙整衣下楼,隔壁间迎儿,后头房里的武大,都现了身。

武大忧心道:“二哥,这却是何事?好好的怎围了咱家?”

金莲搂着迎儿安慰,道:“二郎,去看看,莫要轻易动刀枪。”

武松应声,往前头开门,些许动静便显得分外刺儿,左右邻居都关门闭户,不曾来往一眼,只瞧瞧开了窗缝儿,往武家这头看。

来人却是县衙捕快头董方,往日与武松一处行事,都是同僚,少不得认识说笑,相处自在,今日却面目黑沉,不多一言,身后站着捕役俱是安分立定,手上都拿着棍棒,好不厉害。

武松见事蹊跷,拱手道:“不知董大哥深夜前来,端的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