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到来, 为什么那么快到来,疑问和答案一齐消散在无言的对视中。

在劳伦佐沉静的凝视下,伊芙琳石膏假面般僵硬的表情出现裂缝, 紧绷的唇线先是微微扭曲, 而后难以抑制地颤动起来。

这个时候, 劳伦佐才忽然想到,她真的很年轻, 在这个世界上度过的年岁不及他的零头。他能够一笑而过乃至乐在其中的失败都足以折断她。他想他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沮丧--还能是什么?被卷进始祖的仇杀, 拼尽全力却被不讲理的事实嘲笑翻弄,想求得同归于尽都不能够,甚至还被仇敌带到帕拉迪索,进而沦为憎恶的吸血鬼的食粮。

以捕手自居的鹰被打上豢养的标记, 被看不见的锁链拴住困在囚笼,任谁都会感到屈辱。只要有一丁点怜悯和同理心的人见到她的样子, 大概都会感到心痛吧。

可惜他是个在他者的痛苦中汲取乐趣的怪物。

宝石碎裂时的闪光, 洁白之物滚落尘泥的闷响, 琴弦绷断时的哀鸣,这些都是劳伦佐心喜的。因为伊芙琳,他甚至开始能够欣赏碎片、污渍和残缺。他喜欢她冷静到几乎不像人类的样子,那总能勾起他破坏的冲动;但他也喜欢她此刻几近破碎的脆弱模样, 骚动的有嗜虐的喜悦, 但也有别的什么……更为陌生, 微弱而坚韧,让他在接到使魔的报告后不假思索地离开地窖。

她的每个细微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在警告他不要靠近。她谁都不想要,尤其是他。

可劳伦佐当然不会把这放在心上,他走过去,把伊芙琳压进怀里,无视她的挣扎,让胸口紧贴,她的发顶恰好嵌合进他下颚到脖颈的曲线。好像他们本就是一体,分开是持续数个世纪的意外,现在是回归正轨。

他清晰地感觉到她那颗年轻而慌张的心脏突突地狂跳,每一下都将甘甜的血液送往躯体的每个角落,让她在皮肤薄而柔软的地方散发出只有嗜血怪物闻得到的香味。她不再挣扎了,却也不顺从,只是僵硬而困惑地任由他抱着,忍耐着。也是,被狮子用鬃须磨蹭的兔子连哀叫都放弃,只会沉默地发抖。

劳伦佐也不介意。与其说是试图安抚她,他只是在看到她的表情时突然想抱住她,然后就付诸行动了。单方面的、蛮横的付出。可还能怎么样呢?劳伦佐埋到红发间深嗅。他说实话她也不会相信,他的事实对她而言荒诞无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