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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太阳坠落 兮树 1189 字 2022-10-07

安德雷一摆手,忽然问:“你喝的什么?”

“气泡水。”

安德雷差点喷出来:“什么?你到这种好地方来喝苏打水?”

兰波有点无奈:“我已经戒酒了。”

“你认真的?”安德雷看了兰波片刻,难以置信,“我不怀疑你能戒酒,但是滴酒不沾也太极端了吧?偶尔喝一杯也不会怎么样。”

兰波哂然:“只需要一口就足够让所有的努力白费。我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自制力。”

“行了吧,你是我见过的自制力最强的家伙。”

兰波没有继续和安德雷争辩,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你还是没办法释怀。”说完安德雷径自低笑起来,“也是,谁能释怀呢?”

兰波任由对话间的空白持续了数拍才问:“安德雷,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什么口气,和我那亲爱的姨夫替家里打探我动向一样,”安德雷半真半假地揶揄了几句,才收敛起懒洋洋的微笑,“两年过去了,大多数时候我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也感觉自己做的事是有意义的。但是——”

他将杯中透明的酒浆一饮而尽。

“偶尔,毫无征兆地,我还是会突然想起来,然后不禁开始想象一些愚蠢的‘如果’,再然后,我会又一次地记起,安东尼娅已经死了。死透了。我第一段认真对待的感情在开始前就结束了。”

兰波看着安德雷,良久失语。

他仿佛分裂成了数个近似又不同的个体。一个对安德雷感同身受,因为闪回似的疼痛而颤抖,进而生出同情和体谅,甚至还有一丝感激——他人的痛苦总能让他获得不可思议的解脱。他不是特例,甚至不是真的有资格痛苦的那一个。他不真的感到痛苦。伤口已经愈合,甚至于说不曾存在过。他原谅一切,因此无坚不摧。另一个兰波则恼怒起来,无声地斥责安德雷,失去亲人和失去追逐的对象是不同的,一方定然比另一方更浅薄,但这声音很快就被第一个压下去。还有一个兰波则漠然地悬在身后,注视、观察、分析、整理着冲撞矛盾的思绪。

而隐匿在三方以外的暗处,还有一团混沌的念头蠢蠢欲动。那与安德雷说的所有都有关联,是兰波此刻坐着吧台拐角的根本原因。但他无法鼓起勇气看清它的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