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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对此麻木,扫净墙角堆积的灰土,拂净蛛网,只当那帮五针松从没来过。

房东老太太的二儿媳孟庭刚刚来问她要了盒雪花膏和蛤蜊油防裂膏,都便宜三分钱给她了,她也没立刻结,一边哼曲儿一边笑嘻嘻走了,说记在账上。

也不知道会不会给钱。

青豆的小本儿上,这二媳妇都欠了一瓶美发素、一条喇叭裤的钱了。她跟二哥抱怨,他还不当回事,让她别计较。

青豆扇了扇鼻尖被热气洇散的雪花膏味道,朝虎子走去。听二哥说这是上海贵妇用的,难怪,挺好闻的。

虎子看了孟庭袅袅婷婷的背影一眼,问青豆:“她要了什么?”

孟庭是出了名的“资产阶级生活作风”,她用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虎子向来管闲事儿。

“蛤蜊油防裂膏和雪花膏。”青豆面无表情接过猪油年糕,轻声说了句谢谢,掰了一半,分给虎子。

“夏天用这?”不嫌腻乎?

“不知道。”

虎子已经吃了一块,肚子怎么还是空的。见那半块递来,立马馋上,一口把那半块包了。

恰是此时,顾弈呼哧带喘跑了来,“豆儿,青松哥叫你去路口。”

盛暑的傍晚,他跑得一整件白色工字背心都湿透了。

“怎么了!”青豆吓得心跳都要没了。

上回青松倒货被派出所抓,正好被遛弯的虎子看见,他吓傻了,机灵全无,一动不敢动。

孟庭下公车,也撞见青松一边讨饶一边被反剪双手的一幕。她眼咕噜一转,支虎子速去找青豆,交待青豆来了得扒着警察哭,哭得越大声越好,最好哭得像二哥死了。

虎子当时也是像顾弈这样没命地跑来,大冬天的满头大汗,气都快接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