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婆媳唏嘘一阵,教育她:“女孩儿家年纪轻轻的,没个男人依靠还是不行的。知道你对他有感情,可感情不能当饭吃,时间久了闲言碎语你受得了?——别急,阿姨给你留意着,有合适的本地人,你也相看一下。上海这边规矩松,没人傻兮兮守满三年的……”
林玉婵:“??”
这又是什么逻辑?
说好的牌坊无价、寡妇光荣呢?
不懂了。总之,也许因着同为寡妇,同命相连,房东对她印象貌似不错,还问她会不会做饭,会不会织布。
林玉婵一边支吾,一边悄悄拉裤脚。
吴李氏婆婆正唠叨,忽然瞥到一双前所未见的巨大布鞋,急促地呛了一口。吴杨氏赶紧给她捶背。
两婆媳同情地对视一眼,觉得自己刚才那番嘴皮子工夫白费了——这种畸形大脚,哪个男人瞎了眼才要?
看她年纪也大了,缠不回去了,这辈子毁了。
难怪她对“亡夫”念念不忘呢。这都不嫌她,准是上辈子欠她的。
林玉婵趁机对中间人说:“我不还价啦,这房钱正正好——对了,如若再加两百文餐费,能不能管饭?”
既然房租捡漏,那伙食费不妨大方点。果然,房东婆媳一听,很是喜欢,把刚才脚大啊相亲的话题全忘了,觉得这姑娘人还真不错,张罗着签合约。
……
林玉婵跟两位房东告了叨扰,将自己行李搬上楼。
吴家两父子从画像里冷冰冰地看她。
“两位爷叔,侬好啊。”社会主义好青年林玉婵愉快地用新学的方言跟牌位打招呼,“侬泉下有知,跟你们太太托个梦,以后千万别搬家,坐等此地涨到十万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