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官还在笑着问周浦镇那家潮州凉果铺,冷不丁被她问了一句,愣了一下,才摇头。
“我不懂棉花,但各行都差不多。专家都被各大商铺聘走了,都各有立场,谈不上权威。”
林玉婵点点头,继续失望。
她本来想的是,如果能找到一个中立裁判——比如,某个棉花方面的老专家,出具客观的鉴定报告,就可以打破郑观应的话术陷阱,让他无法钻空子。
苏敏官看他一眼,低声问:“宝顺洋行的买办,广东人,姓郑?”
这人的猜心术又进一步。居然能猜到她心里想着谁。
林玉婵忽地睁大眼睛,小声说:“不会也是咱同乡会的吧?”
苏敏官摇摇头:“接触过。不是一路人。”
林玉婵想想也是。郑观应现在年幼无知,一心赚钱,帮着洋人盘剥百姓;可他晚年跟清政府关系密切,又是捐官又是办实业,还是维新派的精神领袖之一。
人生智慧满满,才不会跟反贼扯上关系呢。
“不过……”苏敏官忽然又想起什么,放下碗,饮一大口茶,叫她:“阿妹,跟我来。两位阿姐失陪。茶具茶叶在橱柜,随便取。”
林玉婵起身跟上。反正她也吃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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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两道门,回到义兴,上三楼,来到苏敏官的卧室,钥匙开门。
她撇嘴。义兴已打烊,伙计大多收工。这次倒不怕人瞧见。
她视死如归地跟进去。
小少爷并没有趁机吃豆腐,而是径直开了一个带锁的小抽屉,轻轻捧出一副地图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