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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宁江养了个把月的伤,便勉强能行动了。”丁年贵接着道,“怕许平安莽撞的带您进京,于是命人寻了辆马车,走陆路回京。那时我未痊愈,去宁江卫与马师父道别时,恰撞见了杜玉娘。想着她身手还可以,顺便把她拎上了车,一路叫跟着我回京,此番考虑到夫人正需女眷伺候,您的丫头们又不知何时才能来,我便又把她带上了。她除了粗手粗脚了点,倒挺好使。”

杨景澄先问:“马师父还好么?”

“挺好的,他没什么事。马健几个也救的及时,无甚大碍。”丁年贵忍不住在杨景澄脑袋上拍了一下,“到头来,竟是您伤的最重!让我怎么说您?”

杨景澄接着讪笑。

“我最后悔的,便是抵京之后,因依旧没探听到您的消息,放松了警惕。”丁年贵的音调倏地低了下去,“我就在京郊养伤,没及时过问外务。直到娘娘的旨意直接传到京郊……方知一切。”

“对不起!”丁年贵的声音瞬间沙哑,“是我太大意,才害的您遭这样的罪。”

“与你无干。是我自己太弱。”杨景澄苦笑,“上头神仙打架,我一个凡人,在几方角力之下,没粉身碎骨,已是万幸。”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您将来有什么打算?”丁年贵问。

“我不知道。”杨景澄疲倦的道,“娘娘肯出手相护,可我依然无权无势,依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至始至终都不曾真正踏足过中枢,所以见到你,我很高兴,也很担心。高兴你活着,担心宁江事重现,又要经无数次生死离别。”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踏出家门,不再做纨绔,这条路是不是真的错了。”

“先去朔方吧。”丁年贵意味深长的道,“有时候,至高的皇权,可未必需要在中枢争夺。”

杨景澄的心,猛的跳动了两下。

“好好养伤,您且年轻,有的是机会。”丁年贵没再多说,替杨景澄掖好被子,翻身下床,“我去给您弄点吃的,没胃口也得吃。”

杨景澄的脑海里,方才的对话在不住的盘桓,以至于他压根没听见丁年贵下楼的动静。但很快,他就被更大的动静拉回了神。

咚咚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随即房门被砰的推开。脸色惨白的石英闯了进来,还未开口,泪水已倾泻而下。而后,青黛与秋巧齐齐挤到了床前。同时,白鹭与黄莺的哭声,在隔壁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