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的路,环城的河,全被堵成各形各色斑块,即将濒临崩溃。

谢墩云尚等不及马儿停稳,侧身轻翻,雨燕一般凌落在地上,下足湍湍换转,正跃于后追来的马侧,一把揪出戚九的脚腕。

戚九哎哎连呼,视线摇晃,人已经被他粗鲁扯在地上,脚底板蹭得生疼。

两匹马儿仿佛没有觉察驾驭者的离开,先后挤入车马堆里,一溜烟儿跑个干净。

根本没有留给彼此交流,或是抱怨的时间,谢墩云拽着戚九的手腕一路狂奔。

移步换景,戚九完全瞧傻了眼,只觉得眼前的景物由一条车马拥堵的大路,忽然变成了一座巍峨如山的城,城门上明灯暗影,烟雾缭绕,既如深沉的静海,又如欢脱的巨浪。

待他的视线能适应这种程度的刺激时。

咸安圣城内的街物陡然开阔,长河一般的辉煌灯火,把戚九自然卷曲的发梢快要点燃般。

明耀,肃穆,光芒万丈。

谢墩云恰看见桥旁的汉白玉雕花石墩子,一脚踢开蹲在上面观热闹的倒霉蛋,摁着戚九坐上去,道:"若是没有推算错,我有个极其重要的人今夜会出事。但是我拉着你走不快,所以你必须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戚九极听话地点点头,坐在石墩子上纹丝不动。

谢墩云转身便被人潮吞没。

戚九将脚跟踩稳石墩底突出的花棱,双手捧着腮,默默盯着来来往往的脚丫子,步履匆匆,各奔东西。

中元节日,据闻地宫打开地狱之门,已故祖先可回家团圆,故咸安圣城内皆设道场,放馒头,祭祖先、点荷灯,处处纸钱如霰散,热闹中隐透着莫名的诡异。

戚九肚子好饿,股股玄妙的香甜味道透过纸烟的刺鼻,传达而来。

被一勾,他便离开坐处,跟着味道走了。

穿过肩膀与肩膀间狭长的缝隙,一路惴惴,一路迷茫,最终走到挨挨挤挤的一群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