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前往现世,离开平安京的这六年,世界早已变化得飞快。鬼童丸最后还是离开了贺茂保宪的府邸,但因为有了我的插手,这次他至少不再是被师长驱逐,而是自行离开的,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碰上缘结神了。

而般若则是继续心心念念地照顾着他的那盆花,在我回来不久后就找了上来,把花盆搬到了我的房间窗口,开始尽心尽力地照顾我。

他也不是没有怨恨,他怨我一次又一次地离开,怨我一走又是几年,全然不像我口中所说的那样很快回来。

可看我逐渐被孕期的一系列反应折腾地脸色苍白后,他还是放下那些怨恨,努力地帮我找到可以舒适的方法。

般若曾经问我:“既然这个东西让你这么痛苦,为什么不打掉它?”

我苦笑着喝下热腾腾的稀粥,回答他:“虽然是和人的混血,但这毕竟是在吸取我力量的神子,不是我想要就可以抛弃的。”

现世曾经有一种说法,母亲和孩子其实天生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一般的存在,孩子肚上的脐带直接连接母体,从母亲的身上吸取生命力,拼尽一切地汲取一切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早感应到了我对祂的态度,神子自成型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不顾一切地夺取我的神力以存活下去,这种凶猛的掠夺让我的身体自动实行一切防御措施,呕吐不止的孕反就是在最直接地阻止营养的摄入,抵抗神子的存在。

在我放弃让神子成为白云的容器时,祂就已经沦落为众妖所不喜的存在。

我不爱祂。

这个孩子从未成型之前就不被我赋予爱,神毕竟是神,不会像人类或者妖怪一样受激素的影响,自动地对自己的孩子产生爱意。祂从一个胚胎的形状开始就让我痛苦,并且这种痛苦我还得承受十个月,这让我实在难以接受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