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睡得很浅,在时年有动作的时候便已经醒转了过来。

虽然他本没想这么快出声,可当她的眼神饶是他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专注地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无端有种整个人都被置身于洪炉的错觉。

他难以猜透她的心思,既希望她能看穿他的微妙心意,又突然觉得纵然只是一年,对他而言也已足够奢侈幸运了。

还不如先开口打断这份平静。

“打扰你休息了。”时年捞起一旁的大氅朝着他递了过去。

他躺在那里就连呼吸都显得要比寻常人轻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伶仃憔悴的模样。

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始终显得比其他人明亮的眼睛里,不是将熄未熄的烛火点燃的光,也大约不是因为外面亮起来的天光照亮出的一片,而是他眼底经年不熄的火。

“算不上打扰。”苏梦枕抬眸看向她,夜里见到的倦意现在已经从她脸上消退了下去,又显露出了她那惯常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抿唇间露出了个不太分明的笑容,觉得还是她此刻的样子让他觉得习惯些。

“现在的情况如何了?你能离开神通侯府,看来方应看已经不在京城里了。”苏梦枕披衣起身,与时年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他死了,我杀的。”时年这简明扼要的一句话险些让苏梦枕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可当他仔细地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的时候,在这张被斜侧窗口投落的日光,将眼睫染成浅金色,显得愈发秀色惊人的脸上,只有近乎严肃的认真,让他知道她并非在说什么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