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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顾师言却清清楚楚听见柴岳明对那老妇道:“衣羽姑娘,天幸未出差错。”

两个都是衣羽,这怎么可能?鹎蜜呢?顾师言记得自己仰望星空时睡着了,那么现在身历的一切会不会是个梦境?

怀里的衣羽娇声道:“顾训,你不是说要带我回柴桑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是骑马还是坐车?”顾师言声音发颤,问:“你真的是衣羽吗?”衣羽奇怪道:“是呀,伊婆婆说的,我是衣羽。”顾师言一脸茫然。

柴岳明过来道:“衣羽小姐,你先跟婆婆去洗漱吧?”衣羽点点头,对顾师言道:“顾训,你在这里等我呀,不要一个人走掉。”那娇憨的神态好像一个小孩子,跟着那老妇到后院去了。

顾师言向柴岳明走近几步,道:“仙师,我这是做梦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的泉儿道:“公子爷,这不是梦!”

玉鬘急急跑来问:“小姐呢?小姐呢?”杜瀚章、温庭筠、云天镜等人也都匆匆赶到。柴岳明道:“你们先不要去打扰她们,随山人到大厅,山人详细道来。”

众人来到大厅坐定。柴岳明喝了几口茶,开口道:“现在有了两个衣羽小姐。”众人面面相觑。柴岳明接着道:“山人原不会移魂大法,虽有神器之助,却也不能让衣羽小姐的魂魄回到她原来的躯体。”

顾师言听了这话,一头的迷雾,如在梦中。

柴岳明道:“那日衣羽小姐求山人无论如何施法试一试,其实山人并无半分把握,弄不好魂魄俱散,非疯即傻!山人思得一法,借神器之力,虽不能移魂,却可洗魂,山人穷三日三夜之功,将占据衣羽躯体的鹎蜜之魂尽数散去,只是衣羽之魂却还是无法回去。道书所载‘魂魄离体,人即身死’,然而,这失去魂魄的衣羽的躯体却依然能言能动,只不过幼稚如孩童,记不起任何事而已。山人技止于此,无能为力了!”

顾师言问:“既如此,她又怎知我的名字?又何以对我这般亲热?”

柴岳明道:“这是衣羽姑娘的主意,她让山人施法令这少女相信她就是衣羽,她所爱的人是顾训顾公子。”

正说话间,两个衣羽来至大厅。衣羽说道:“我是伊婆婆,这位是衣羽姑娘。”然后领着少女衣羽一一与厅上众人相见,介绍姓名,好像长辈对晚辈一般。少女衣羽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东看西看,见到顾训,忙偎依到他身边,甜甜道:“顾训,我正找你呢。”

玉鬘走到衣羽跟前,叫了一声“小姐!”衣羽道:“玉鬘,叫我伊婆婆。”玉鬘含泪叫了一声“婆婆。”

此后十余日,少女衣羽整日跟在伊婆婆身边,听婆婆对她说以前的事,这些事她都忘了,就连字也不认得了。伊婆婆还教她识字、弹琴,她知道自己命不长久,恨不得把脑子里的事一下子全部移到少女衣羽的脑袋里。佛说人有“宿慧”,少女衣羽就是如此,几乎是过目不忘,十天时间竟已识得二千余字,写的字虽然稚拙,但宛然卫夫人簪花体神韵。那日顾师言买来一袋开心果,少女衣羽赶忙放下纸笔来吃开心果,喜滋滋道:“这是什么东西?真好吃,我最爱吃了,顾训你真好!”顾师言看看伊婆婆又看看她,心里悲喜交集。

杜瀚章接父亲杜琮来信,杜琮严责儿子处事不当,以致南诏酋龙愤而离京,径回南诏太和城去了。杜琮命杜瀚章参加万寿公主婚礼之后即刻启程回成都,不得耽搁。

杜瀚章这才记起这日已是八月十三,后日就是公主大婚之期,当即与顾师言各备了一份厚礼送去。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郓王为显歌舞升平之象,将万寿公主下嫁大学士郑颢的婚礼铺排得极尽豪奢。顾师言却是闷闷不乐,杜瀚章近日便要离京回西川,问他是否一道南下?顾师言虑及衣羽病情日重,怎经得起旅途颠簸!